在中国,农民工不是一个单独的问题,而是很多问题的复合体。农民工离开自己的家乡,走到别的城市去建设,去出力,在那些地方,他们的生存发展尊严是一个问题,此问题得到了很多关注,但是在他们离开的地方,也有很多问题,却受到关注不是那么多。
重庆是民工输出大省,而我又是在重庆上的大学,多少对重庆的农村和农民工有一些了解。在村里的青壮年都出门之后,剩下的那些人如何生活,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情。山区地理条件本就不太好,基本上种植不了什么高价值的农产品,农作物里能种的主要也就是玉米,靠这个吃饭是很费劲的,因此不少人种植了果树,典型的是桔子。不管种啥,因为男人的缺失,条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,都说大山的子孙爱太阳,我觉得要是真让他们表达,他们会说大山的子孙爱平原,一望无际的原野,肥沃的土地,只要肯出力,那是绝对饿不死人的。
重庆山路坎坷,房屋多半都是建立在岩石之上,路就不用说了,没有什么像样的路,就算是城市里,那路也是曲曲折折,坡度很大,以至于自行车基本卖不出去,所以山里人的腿脚都有劲,没办法,凡事只能靠走,2000年那阵子,好歹国家费了很大劲儿把电线杆都竖立到山里了,总归是有了电,比以前强的多,但是总的来说,山里,农村里,还是凄风苦雨居多,太阳出来的次数太少,而因为山路问题,村民走动的机会也少,我有的时候常常想,这大山,原本就不属于人类,这是野猪老虎的世界,人跑到这里来,实在是不合理的,自己要受很多苦,还占了动物的地盘。
不过没有办法,中国人经历了一阵疯狂的生育后,人数之多已经挤满了能去的各个角落,高山,沼泽,沙漠,森林,人们凭借自己的手,征服了无数困难,足迹遍布了所有。一方面人类的智慧值得敬佩,另一方面,人们也把自己逼迫到了角落,人类对大自然的压榨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境地,大山,真是养不活那么多人。大自然的无力,迫使平衡发生了改变,大山里的人又被赶到了城市,这部分人都是青壮男丁,没错,正是农民工。
农民工走了之后,村里所剩下的就是妇女老人和孩子,这里面妇女也不太多,因为现在时代变迁了,年轻女子也不愿待在大山里,也向往繁华的都市,哪怕是住在拥挤不堪的群租房。老人和孩子成了村里的主要劳动力,这几乎是人类最弱的力量群体了,尤其是孩子团体,现在被大家给了一个新的名称--留守儿童,孩子们在这个年纪还感觉不到忧愁和压力,但是明显缺乏来自父母的爱,也塑造了最大的孤僻团体,一方面是城市里的孩子娇生惯养,越来越丧失独立能力,一方面是留守儿童凡是要靠自己,早早就担起家庭责任,两级分化的现象极为严重。
因为年轻父母都不在村子里了,所以大量房屋闲置,除了过年的时候偶尔一阵子热闹,其余就是静静矗立在凄风苦雨中,任蜘蛛结网,任灰尘铺满,除了房屋的闲置,还有大量土地也一同闲置起来,常年荒芜,在平常时候走进村里,那安静的声音实在令人窒息,村子成了空心村,人也成了空心人,什么是人生,什么是家庭,这些问题也困惑住很多人,孩子每天都在村头翘首,等待父母三个月,四个月,甚至一年一次的回归,没有父母的孩子,没有孩子的父母,究竟这是否是大家努力奋斗想要的人生,谁也说不清楚。
当然,中国不是只有穷人只有凄风苦雨,中国还有富人,还有朱门酒肉。穷人们在一天一天度过他们的人生,富人们也在书写属于他们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