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引用https://www.dazhuanlan.com/2019/08/25/5d625da935823/
出门见朋友,出门的时候下着大雨,把车子开到熟悉的老地方,找到一个免费车位,平时是骑自行车去地铁站的,今天雨下得那么大,只能做公交车了。在等待公交车的时候,专心地观察着从天而降的直率的雨滴,和来来去去的电动车和汽车,特别的放松。好久没做公交车了。很快车子来了,坐在车上贪婪地看着路边的一草一木,尽管这条路我已经非常熟悉了,望着一栋栋充满生活气息的居民楼。里面住着怎样的人呢?特别好奇。下车的时候雨特别大,不知怎的回头望了一眼,看到一个小伙子,带着AirPods,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箱子,没有伞。我就停下了脚步,等他过来的时候,帮他打了一下伞。他说了声感谢,我与他也没说什么话。尽量把伞往他那边撑,我给别人撑伞就有这种习惯。到了地铁口,收回伞并找个没人的地方震动伞柄想把雨抖下来。那个小伙子跟我说声谢谢。噗,谢啥,举手之劳何乐不为。
回来上地铁,武林门那边总是人挤人。好不容易轮到我进车厢了,周围站满了人,我站在不开的车门处。我喜欢在地铁上观察各种各样、各个年龄层的人,有年迈的老人,顽皮的孩童,还有怀着不同心事的年轻人。譬如我右手边这位一米八的帅哥,带着三星的智能手表,卡地亚戒指,气质很儒雅,应该是个经济优越的已婚人士,老婆应该很漂亮,他的穿衣品味相当不错,身上有不是很明显的肌肉线条,他在玩手机。我忍不住看了他两遍。我的正前方是个一米六左右的姑娘。短发,烫了小波浪并染成金光色,应该是两个月前染的,黑发已经长出来了,但丝毫不影响发型的整体美感,绝妙地衬托出她的修长的脖子,上面点缀一条银色的项链。上衣是蓝色条纹的无领白衬衫,衬衫袖口很大,很休闲很随意,应该是全棉的。背了个棕色的斜包,不知道什么品牌。手上没有购物袋,带着一个金色的手镯,没有戒指,拿着一瓶喝了三分之二的恒大冰泉。下身是宽松的亚麻的浅棕的裤子,如果是无印良品的裤子我一点也不惊奇,裤脚松垮垮地挽了起来。脚下是黑白条的匡威,经典的All Star鞋带款。整个人散发着休闲的气息,带着耳机听歌,没有用微信聊天,脚尖在不经意地抖,估计是听歌听得入神啦。我看了一下,是网易云音乐。她这是逛街刚回来么,好像是,又不是,猜不出。
人很瘦,侧脸很好看,脸上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吸引了我,可是我说不上来。可惜一路上都是背对着我,只有很少几次我能看到她的侧脸。起初是不经意地看着她,后来越看越觉得迷人,就一直看着她的背影。为了不被发现,还转了一下头和眼睛,看看其他人,大家都在忙着看手机发微信,或者发呆,没人看我。我又继续看她。地铁过了沈塘桥站,下宁站不停,直接到学院路,这段时间特别长,我可以安安静静地、不受打扰地看她。
我看到对面车门玻璃上我的脸。我在笑,想着自己真是个无聊的家伙,盯着别人看真不礼貌。然后看到她的脸,看不清表情。她知道我在看她吗?我不知道。
突然意识到,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动过了,甚至怀疑是不是丧失了爱的能力,患上爱无能的病。不!我不是的!她能轻易地拨动我的心弦,让它微微颤动。不是我的心弦坏掉了,而是人不对,感觉不对。我很想用手机给她拍张照,但感觉不礼貌。她应该有伴侣了吧,毕竟那么清新脱俗,那么出水芙蓉般自然的美,甚至有种帅气,但不是男性的阳刚帅气,而是种独立的,倔强的,有些骄傲的帅气。
快到站了,她没有动的意思,我想着应该不是这站。我得走了。我走到她右手旁边,不敢看她,等待车门打开的时刻。似乎车门打开的时间有点漫长,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Apple Watch缓解我的紧张,大概她看到了吧?开门的时候,我大步走了,把长长的伞收在背后,想给她留个印象,哈哈。出站后居然看到西溪湿地的牌子,一下子晕了,这不是文二路丰潭路口么,离西溪湿地远着呢,怎么回事?我要到PR停车场那个出口,之前明明有指示牌的,怎么不见了?倒是好几个地方有西溪湿地的牌子。我找了一个口就出去了,也不知道是哪个路口。到地面上就有方向感了。
果真走错出口了,我在丰潭路A口。要到C口去。不管了,先到路对面。正好绿灯亮起,小跑到斑马线上。时间猛地静止了,迎面而来是打着黄色(应该是)伞的她。不对不对,怎么回事?她也走错出口了?走近时她看到我了,我不知道是我先笑的还是她先笑的,她认出我了,在对我笑呢!果真她笑得很好看!她的眼睛会笑,嘴角眯起来,我没见过一个微笑,至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,是开怀的笑容,她是开心的!我很慌乱,我的表情应该出卖了我的心。刚刚擦肩而过,我就转头了,绿灯已经倒计时了。怎么办怎么办。我该不该返回去,会不会太奇怪,如果要联系方式,对方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变态。那一瞬间我怂了,毕竟我不是男孩子,我不应该要她的联系方式。我转回头继续走。车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我情不自禁地转了头回去找她。她也回头了,在向我挥手,这不是我的错觉,她在向我挥手!怎么回事?一切全乱套了,不对不对!可是她已经走了,我应该向前了。只能机械地麻木地向前走,忘记要找公交自行车或者公交站了。我的手在抖,大脑已经不工作了。巨大的无力感包围了我。
妈蛋的,我再也见不到她了!该死的杭州这么大,有那么多人,我再也见不到她了!甚至没听过她的声音,没开始一个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。这算什么呢?陌生人打个照面,相互微笑了一下就离开了。可是这短短的几分钟,我内心从惊吓到狂喜到失落,大起大落我受不了。她可能把我当成一个好奇的路人了吧?她为什么对我笑,还回头,朝我挥手呢?为什么杭州这么大?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车,为什么!而且她也不经常坐地铁,也走错了出口。每一天,这个地铁口会走过无数张陌生人的脸,都不是她,哪怕我站在入口处,也未必能找到她。她回归到茫茫人海中了。
那一瞬间,移动的画面,是模糊的视线。一个人,寻找陌生人的脸。寻找,美好的存在。
我喜欢她。哪怕只有那么几站路的时间,哪怕只有一次擦肩而过,哪怕只有一个微笑,我可以毫无疑问地确定这一点。在地铁里,我曾一瞬间幻想我们可以在一起,我知道这是幻想,不违法。
“那最好!不要提起我,不要提起我。”鸿渐嘴里机械地说着,心里彷佛黑牢里的禁锢者摸索着一根火柴,刚划亮,火柴就熄了,眼角没看清的一片又滑回黑暗里。譬如黑夜里两条船相迎擦过,一个在这条船上,瞥见对面船舱的灯光里正是自己梦寐不忘的脸,没来得及叫唤,彼此早距离远了。这一刹那的逼近,反见得暌隔的渺茫。
我机械地走着,也不觉得累。不知走了多久,看到公交自行车了,骑到停车的地方。坐在车上缓了很久。
开始就结束了。我至少可以确定自己是可以心动的。世界是奇妙的,自有其运行的规则。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傻,我自作多情,我无聊到底。可是她的笑容印在脑海,这个笑容让我温暖。
天啊,你在哪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