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便宜鸡蛋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?
应该生产更省油的车,还是更薄的易拉缺罐?
拉蒙和鲁思走向图书馆旁边的一个露天咖啡馆,这里距离她在经济系的办公室不远。一路上,鲁思问拉蒙网球练得如何,以及他觉得今年夏天去温布尔登打网球成绩会如何。他们的谈话、手势和行走增添了校园的活跃感,而正是这种活跃感使斯坦福大学充满活力,人们在漫步,处处可见成群的学生骑着车飞奔,速度很快不会相撞,在拉蒙和鲁思这样的行人身边奇迹般高速掠过。除此之外,校园里常有成群的父母跟着学生四处溜达,那是学生志愿者在领着他们做校园游呢。拉蒙和鲁思走到咖啡馆后,鲁思买了咖啡,于是二人找了张桌子相向坐下。
拉蒙说道:“告诉我吧,把自己发出去的奖品是什么?”
“赢奖品基本上有两种方式--”
“能把自己发出去的奖品。”
“是的,耐心听啊,这种事情真的有。如果你能找到以更低成本生产产品的更有效的办法,你的利润就会上升,高出来的利润就是奖品。鸡蛋就是一个例子。鸡舍蕴涵的技术意味着革新者的利润提高了,至少在一段时间内。或者,你可以提出一个新的生产方法,使产品尽管价格高了,但消费者仍然想买它。这样一来,你的产品卖价高于竞争者,你实际上就赢得了奖品。”
“例如--”
“iPod取代了收音机和录音机,然后又被iPhone取代。隐形眼镜取代了普通眼镜,然后又被眼部手术取代。抗生素取代了蚂蟥。对旧技术的改进越大,你的产品涨价就越多,你的利润就越高,你的奖品也就更有价值。喜欢你的新产品的人越多,你的奖品的价值就越高。价格和价格带来的利润是创新者可着眼的路子,他们可以借此开发消费者喜欢的新产品,而且消费者不用直接传递知识给他们。就目前而言,有很多未领的奖品。你可以开发电子设备用的更长效的电池,即可获得奖品。如果你能治好癌症,即可获得大奖。如果你开发无皱袜,那可能无法获得奖品。没有发奖人,这种利润和价格系统也不是人为设计的,尽管它可以让消费者告诉制造商和革新者自己想要什么。”
“如果这种利润和价格系统不是人为设计的,它是怎么来的呢?”
“它是自己出现的,自己产生的。而且由于它有效,它会一直存在,只要我们不打搅它,它是自发的。”
“但如果无人对这个系统总负责,如果没有主持人、革新部长,会出现很多错误。”
“当然。例如人们曾试图用可发姆生产鞋子。他们--”
“可发姆是什么?”
“一种人造皮革,它的发明者认为这是重大发明。他们解决了皮鞋的2个最大的问题--可发姆是防水的,而且很耐磨。这种皮鞋不用打油。可发姆比真的皮革‘还好’,但消费者不喜欢它,他们不喜欢它的外观。它看着像皮革,但你可以肯定它不是牛皮。它太亮,太完美,而且由于太防水,会使脚出汗。”
“那么,可发姆被证明是一种无用的东西。”
“是的。这个错误被纠正了,它从消费市场上消失了,但据我了解军队仍然喜欢它。它的发明者是聪明人,他不在意,而是努力发明质量更好的产品。”
“但那是一个小错误。由于没人总负责,会出大错误呢。由于公司只关心利润,大量资源被浪费了。”
“例如呢?”
“例如汽车,为什么汽车的节油率不能提高呢?”
“应该提高到多少?”
“汽车制造商可以很容易地设法提高到每加仑100英里。”
“每加仑200英里更好?”
“当然。”
“你肯定?”
“少用汽油总是更好。”
“如果真是那样,我们应该禁止汽车的使用,这样可以保证我们少用汽油。生活就在于交换。如果我们要汽车制造商生产更节油的车,那我们会得到更轻、开起来更危险的车。如果我们要求汽车制造商生产重量不变的车,我们就拿走了他们做事情的动力,使其不愿设法生产更轻的、用铝和钢更少的车。但我们实际上想要的,是让他们生产更节油的车,如果这样做值得的话。”
“生产更节油的车永远值得,不是吗?”
“不是。耗油率可以提高到每加仑100英里,但如果这辆车的生产成本是20万美元,那就不值了。没人会买它,因为这种技术的成本超过节油的好处。如果汽油的卖价很便宜,或能让车使用太阳能,那么,花数万美元开发一款每加仑油耗跑100英里的车,就是一个错误。那样一来,为开发更节油的车而做的努力和花的时间,将证明都是无用功。”
“好,但是如今,只有在消费者愿意掏钱购买的情况下,汽车制造商才会生产更节油的车。”
“的确如此。”
“但是汽油的卖价太低了。当人们注意看节油带来的节约时,它就不值了。”
“的确如此。”
“经济学也有这个问题。它把一切都看成1美元对几美分的问题,但总有一些事情更重要。”
“太对了。但你指什么呢?”
“石油被用光,世界资源被耗尽。”
“但是,金钱这时候恰恰可以派上用场了。当石油变稀缺时,其价格会上升,从而鼓励人们少用石油。如果你不在意石油的价格,仍投入工程师、金属和其他宝贵物资来节约汽油,你就会节约汽油而浪费其他资源。节约了汽油,可是却耗尽了其他更有价值的物资。哪一个更重要,石油还是铝?”
拉蒙想了一会:“我说不好。它们都重要,都是有限的资源。”
“那我们应把更多资源用在何处?生产更节油的车,或生产更薄的易拉罐?”
“更节油的车。”
“如果生产更薄的易拉罐可节约几百万吨铝,而生产更节油的车只可节约几加仑汽油,那怎么办?”
“我回答太快了,我应该说看情况而定。”
“看什么情况而定?”
“看你是想节约更多铝,还是想节约更多汽油。”
“但是铝和汽油怎么比较呢?价值怎么换算?你如何决定?按重量?”
“不是。这样吧,与其节约1吨铝,还不如节约100万桶石油。与其节约1桶石油,还不如节约100万吨铝。”
“你肯定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假设为节约100万桶石油,需用100万名全球最好的工程师干10年;而为节约1吨铝,只需1名普通工程师干1小时,这时候怎么办?”
“好,让我们把工程师的数量和质量固定下来。假设为节约100万桶石油,需用1000名工程师;而为节约1吨铝,也需同样多的工程师,那还是节约100万桶石油吧。”
“你肯定?”
“为什么你的提问听起来像偏题?”
“因为它就是偏题。关于用同样多的工程师节约100万桶石油或1吨铝,即使你能选择,你可能仍想节约1吨铝,而不是100万桶石油。”
拉蒙笑着说道:“我相信。怎么会那样呢?”
“因为我们可以用这些工程师开发太阳能汽车。这样一来,节约石油可能就毫无价值了。或者,如果我们能设法节约100万吨铝,那也不值得,因为我们可能已发明了塑料的汽水瓶。不断出现的创新改变了新产品的价值计算方法,你如何应对这些革新?如果与节约石油相比,节约铝需要的工程师必须是更高质量的,你怎么办?如果有人发现了一个大油田,储量大,便于开采,那怎么办?无主持人的革新广播秀会使用价格和利润这个方法,对以上情况自动予以考虑。当铝更加稀缺时,其价格会上涨,使节约铝更有利可图。如果你用来生产更薄易拉罐的工程师更贵了,汽水装瓶公司付的成本会更高,从而导致节约铝更没有吸引力。如果有人发现了生产塑料汽水瓶的方法,对铝的需求会下降,铝价会下跌,也会导致节约铝更没有吸引力。任何技术部长都不会预见到经济中的所有变化。任何主管革新的铁腕人物都不会掌握做明智决策需要的全部知识,即使他有100万台电脑。最好还是百花齐放,让最好的选择方案从错误的尝试中产生。”
“错误的尝试令人感到随机性很大。”
“那倒不是,它只是未经过完美的策划。自然选择是接受好的变化,而拒绝不好的变化。遗传突变是随机的,经济的进化不是随机性的,产品的变化也不是随机性的。知识和革新的产生,是因为企业家极力预见人们想买什么,以及什么产品能畅销。这使它比生物进化更专注。并且你的公司会取得进步,而不仅仅是生存。但大部分新公司会倒闭。其中一些新公司倒闭,是因为经营上有问题;还有一些新公司倒闭,是因为创始人和投资人误读了消费者给出的信息,或是因为竞争者有出人意料的举动。一个人或一群人怎么能组织整个系统呢?一个人或一群人怎么能决定何为改进呢?最好让价格和利润把资源引到其价值最高的地方。”
自发产生的汽车价格为什么会导致过多污染?
“但是你也承认,让价格和利润引导资源不一定总是导致最佳结果。”
“是呀,不仅有可发姆这样昙花一现的错误尝试,还有其他的错误。价格通过起起落落,起到了鼓励或阻止某种活动的作用,但它不一定总是包括你希望列入的所有信息。开车污染了人人都要呼吸的空气。司机支付了汽油费和汽车磨损费,但忽视了汽车喷出的有毒物质。自发产生的开车价格,导致了太多的污染。”
“那被称为市场的失败,对吗?我在经济学课上学到过。”
“对。发明这个术语的人是指,在这种情况下,人人谋求自己的利益导致了我们不喜欢的结果。”
“但是*可以改善局面。”
“它可以,但有趣的问题并不是它是否可以,而是它是否愿意。”
“请解释。”
“市场不是完美的--价格和利润提供的激励不是完美的。让人们有买和卖的*,并不只是导致完美的结果。竞争能使价格下跌,但竞争有时候迟迟不出现,因为竞争者进入市场有障碍。但是,为什么就认为*可以改善局面呢?政治家们面临的激励也不是完美的。我相信有一些政治家--可能是大部分政治家,都想使世界更美好。但我知道,他们在意的不仅仅是这一点。政治家们还在意重新当选和权势。因此,他们经常对特殊利益集团做出响应,而不是做正确的事,特别是当正确的事尚未明确定义或易于看清时。可发姆和滞销的福特Edsel汽车昙花一现,邮局和乙醇补贴、农业价格支持和公立学校,则将永远延续下去。”
“但你也承认了,让人们自行其是有时会导致污染一类的灾难,并且有时需要*来改进我们个人做的选择。市场不是完美的。”
“是不完美。我不是无*主义者。*能办很多事情,例如产权和合同的管理、空气的净化。但不要把政治家浪漫化,他们也是人,和我们其他人一样。”
“但是,鲁思,你把市场浪漫化了!”
“有可能,但它值得某种浪漫化演绎。”
“你如何做到合乎情理呢?”
“这只看不见的手很难想象,毕竟,它是无形的。对事情不干涉,让人们随心所欲和按梦想行事,这似乎是让世界更美好的最后一个办法。因此,大部分人自然倾向于让*来改善局面,似乎管理某事总是比放任不管好。但事实并非如此。我认为,如果更多的人理解未经管理、协调、组织、设计的行动的优点,那么世界将变得更美好。”
“我不知道,鲁思。如果社会只以利润为标杆来做重要决定,那似乎是一个错误。”
“如果以利润为标杆来决定度假地、结婚对象或生活方式,那是一个可怕的办法。如果只以利润或金钱为生活标杆,你的灵魂就会枯萎和死亡。什么样的笨蛋会娶愿意接纳自己的最富有女孩?但如果经济不以利润或亏损为标杆,就会造成很多苦难。即使戴维.科恩费尔德是一个圣人,如果没有利润作为动机,他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开发激光设备。那工作太艰难了,个人的牺牲也太大了。你再来一杯咖啡?”
为什么人们排着队等待受压迫?
拉蒙从椅子上站起来,摇摇头,来回踱了片刻,然后又坐下来:“我仍然认为你把利润有点过分浪漫化了。生产更多的激光设备来治心脏病,这个理由很容易讲;也可以抽象地谈论知识或人的创新设计,这些都很好。但你忽视了利润动机如何破坏人的生活。利润第一、人第二,导致公司为寻求最大利润而裁员、离岸经营、外包等。甚至,你讲到养鸡业用两个人就能养那么多鸡,这就意味着工作岗位的减少。这种情况一定在经济的各行各业发生着。”
鲁思对他的激情很赞赏,说道:“哦,当然。与50或100年前相比,我们在用人数量大大减少的情况下,生产了更多的汽车、钢铁和鸡蛋。20世纪的经济故事,就精华而言,就是工人的生产率更高了。达到这一效果的一个办法就是,把生产流程中的人撤出来,并以机器取而代之。”
“因此,财富的整个过程是无情地驱动着的。你设法用机器代替人,以此来降低成本。你通过裁员来获得在商海中的生存。除了那些获得更高利润的企业以外,这怎么能让其他人感到世界更美好呢?你声称繁荣是广泛的现象,但当工人们面临机器的竞争而不断失业时,广泛的繁荣怎么可能呢?”
“你把劳工市场看成和随音乐抢椅子一样了。”
“随音乐抢椅子?小孩子的游戏?”
“是的。比如说10个小孩在生日会上把椅子摆成一个圆圈,然后放音乐,孩子们站起来在圈外绕着走,然后你拿走一把椅子。当音乐停止时,每个人必须坐在椅子上。但椅子已经少了一把,不够分了,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要离开这个游戏。鸡蛋的故事,使就业市场听起来像随音乐抢椅子,不是吗?养鸡公司、饮料装瓶厂、汽车制造厂、农商公司都一直在设法减少雇员数量。椅子在一把把减少,根本不够分了。失业大军很快就出现了。你是这个意思吗?”
“被淘汰者只能坐在圈外,圈内的胜者有蛋糕吃,而圈外的人只能偶尔拣点儿残渣。我没说错吧?”
“一旦工厂采用设计得很聪明的机器,减少了工厂所需的工人数量,这就意味着可用更少的人生产更多的产品。这是生产率的提高,但它也释放了资源,使人们能生产新产品。所以,这不仅仅是产品更便宜的问题,它是新产品,新服务的爆炸性增加,并导致就业机会大大增加。电脑业、娱乐业、医疗保健业都是30年前不存在的,更不必说100年前了。如果生产率一直不变,我们就没有足够的人来构思、设计和生产新产品。”
“讲得好,但只有有工作的人才买得起那些新产品。你怎么知道新工作等同于失去的老工作?那些老员工如何才能拥有新工作需要的技能?”
“有些人学不了新技能,有些人处于不利地位,有些人只好干工资更低的工作。但很多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,选择也更多了。他们的孩子能基于自己的梦想和技能闯世界。就业市场的巨变制造了机会。而且,新出现的就业机会大大多于失去的就业机会。”
“你能举个例子吗?”
“可以。美国在1900年有约3 000万个就业岗位。100年之后,我们的就业岗位超过了1.3亿个。美国每年新增的就业岗位几乎都超过上一年。在100年内,就业岗位增加了1亿个!在这一过程中,很多就业机会消失了。有的工厂会解雇工人,或在工人退休及辞职后不招新工人。有的工厂会迁到墨西哥或印度去。这些就业机会消失了,当地的报纸都会重点报道这些事件。能抢到的椅子越来越少了。”
“的确是。有什么好消息吗?”
“劳工市场与抢椅子游戏不一样。就业岗位的数量主要取决于求职者有多少。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,美国的求职者数量一直在增加。因此,除了萧条或衰退的那几年,每年新增的就业岗位都多于消失的就业岗位。当更多妇女在20世纪后半叶走入就业市场时,她们抢了别人的椅子吗?没有。她们带来了自己的椅子。20世纪最后20年是外来移民大量进入美国的阶段。这个阶段的失业率上升了吗?没有。面对新移民的大量涌入,老移民的就业机会减少了吗?没有。这就是生产率的矛盾之处。两个农民养80万只鸡,总是好于1000个农民养80万只鸡。这样一来,可省出998个农民去干别的活使世界变得更美好。我们在摧毁就业岗位的同时,自己变得富裕起来。那998个农民既不会死掉也不会饿肚子。他们会在新公司找到新工作,或在因鸡蛋成本下降而扩大规模的公司找到新工作。”
“鸡蛋便宜了为何能制造更多就业机会?”
“鸡蛋便宜了之后,人们可用省下来的钱买别的商品。这笔钱就是一种能把自己送出去的奖品。因此,有独创精神的企业家总是极力开发新产品,以便拿到这些奖品。没有鸡蛋和其他几百万种产品的降价,买新产品就意味着放弃老产品。当我们通过提高生产率或多做贸易使产品更便宜时,就意味着我们能获得并吃上蛋糕。我们可以买到更多的鸡蛋、iPod、人造髋关节,及其他能使生活美好的产品。”
拉蒙显得愤怒了:“但是‘我们’是谁?当然,富人变得更富了。但是美国是什么样的国家?什么样的残忍制度会如此惩罚穷人--通过让穷人失业来促使工厂主和股东更富?这是卑鄙的。这整个思路都是完全不讲道德的--让工人失业,从而使股东和高级经理赚更多的钱。好,可能工人们是保住工作了,但是,他们的工资降低了。举一个例子吧,那台能治心脏病的激光设备,谁用得起它呢?有医疗保险的人。但是,大盒子公司这类大公司却想方设法使其雇员买不起医疗保险。为什么呢?因为利润,就是你很看重的利润。利润迫使工资和福利下降。这就是你喜欢的低价格的代价。达到低价格的唯一办法是低工资。你对低价格的迷恋有一个隐藏的成本,就是低工资。因此,大盒子公司才如此危险。许多失业工人最终是在它那里找到工作的。”
“我以为,你厌烦该公司是因为它价格高。”
“在地震那天晚上,它是涨价了。但在其他时间,它的价格太低了,它总是把价格压低。”
“听上去蛮好啊。”
“但它总是先把工人工资压低,以此达到把价格压低的目的。”
“那是倒过来看。”
“你指什么?”
“大盒子、沃尔玛一类零售商之所以价格低,是因为它们设法使技能相对低、工资相对低的工人达到较好的生产率。竞争迫使它们把产生的节余传递给消费者。它们雇员的工资低于美国的一般工人,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技能。如果这些零售连锁店不存在,你认为这些雇员能有奇迹般更好的工作吗?他们能为更善良、更不贪婪的雇主工作吗?你认为这些工资低于一般人的美国工人不幸运,碰巧被渴求利润的公司雇用,而另一半人则幸运地为善良的公司工作,是吗?要说起来,沃尔玛及和它类似的零售商(如塔吉特、大盒子、好市多)已通过增加顾客对自己的需求,增加了低技能工人的工资。沃尔玛创始人山姆?沃尔顿开创了一个商业模式,使低技能工人的生产率提高了,这增加了他们的工资。”
“鲁思,你怎么能说沃尔玛或大盒子公司的存在对其员工有好处?你不认为大零售商为追求高利润压低了雇员工资吗?”
“它们倒是愿意那样做。同样,每个企业的每个员工都想多挣钱,不论这个企业多么慷慨、有爱心或者残酷、贪婪。那些大零售商倒是愿意那样做,但是不能。它们怎么能呢?”
“你是要说它们没有使商品的价格下降?”
“它们做到了这一点,而且价格的降低有利于无数消费者,其中很多人是穷人。公司可以把价格降到比竞争者还低,或把自己员工的工资涨到比竞争者更高。但它不能随意地涨价,或随意地降低工资,否则会失去顾客和工人。这就好比我卖房子想要个高价,只是为退休多攒点钱。”
“埃米讲过你卖房子的事。但你只是一个房主,而沃尔玛是一个庞大的公司。”
“并不是这样,它的雇员仅有100万多一点。”
拉蒙面有困惑之色:“仅有100万,你认为这是一个小数字?”
“虽然不是一个小数字,但只是美国公司员工人数的约1%。如果在帕洛阿尔托‘仅’有100栋独立房屋出售,你认为我能因为仅有99栋房屋竞争而加价吗?如果沃尔玛把员工工资降到比竞争者低,谁还会为它工作?当沃尔玛开新店时,去求职的人会排起长队,为什么?为什么人们会排长队等待受压迫?沃尔玛的员工有很多都觉得在该公司工作不赖。对他们这些人来说,那就是份好工作。”
“在我认识的人中,你是唯一认为沃尔玛对美国有好处的人。”
“不,我认为,能产生沃尔玛的程序对美国有好处。”
“一码事,不是吗?”
“根本不是一码事。如果沃尔玛在质量和价格上无法与竞争者抗衡,那我希望它停业。它将来某一天可能会停业,正如它之前的许多竞争者一样。”
拉蒙沉默了,想了想她的话有多少是有道理的,他注意到一只蜂鸟在篱笆上悬停了片刻。接着,那只蜂鸟迅速地飞走了,到别处采蜜去了。
拉蒙说道:“好,就算我能接受你的观点。但沃尔玛的员工也有很多人报酬比较低。你愿意做什么来帮助他们?”
“我知道我不能做什么。我不会关闭沃尔玛,或不让它扩大规模,或强迫它提高工资或者医疗福利。这些做法即使是有良好意愿的,也会最终伤害你想帮助的人,因为招募员工的成本更高了。而且,这些做法不一定总是有良好意愿的。这些做法主要是竞争者在推动,因为它们想坑害一个成功的对手。以下选择方案对公司是有害的--不是设法更好地取悦顾客,而是去首都或州府游说政治家们给你一个人为的优势。此外,这整个做法实际上是向后看的。我们不应该强迫或游说沃尔玛提高工资,而应该设法让技能低的工人提高技能。就帮助穷人而言,这才是更好的办法。”
“与此同时呢?”
“与此同时,事情比你认为的要好,甚至是穷人也分享到了繁荣的好处。我们可以看看数据,我认为它会使你吃惊。”
鲁思邀请他去办公室坐坐,她知道这是一个赌博,但她冒了个险,因为她估计拉蒙仍然感兴趣。令她高兴的是,他同意了。他们去了她的办公室--不是教务长办公室,因为她知道自己耽误了几个会议,一定有很多困惑及愤怒的电话留言在等她,因此她带他去了自己在经济系的办公室。他们在电脑前坐下,她给他看了调查数据,都是有关不平等和流动性的,以及人们的生活水平是上升了还是下降了。她展示了政治左翼和右翼如何通过种种办法把辩论扭曲--玩辞藻,如选择“全家收入”或“家庭收入”、“工资’或‘薪酬”,为分析选择一个合适的开始日,忽视通胀或对通胀做错误度量。看了调查数据之后,拉蒙已得到很好的介绍,了解了统计数字是如何被使用及滥用的。最后,在做1小时提问后,拉蒙站起来要告辞了。
他问道:“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?”
“问两个问题都可以”
电话响了,鲁思扫了电话一眼,脸又转向拉蒙,好让他知道她不会接电话。
“如果我理解了你今天讲的东西,你的意思是,美国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生活水平,是因为利润和价格激励了企业家和有创造精神的人,使他们能努力发现民众喜欢的新产品。我这个总结正确吗?”
“我都总结不出来。”
“那么,如果技术和知识是达到繁荣的关键,为什么各国不是一样富裕?古巴、加纳、叙利亚、秘鲁都可以购买你提到过的电脑化鸡舍。技术在各地都可以买到,但国家仍然是有穷有富。如果竞争压低了价格,从而对消费者有利,那为什么墨西哥的消费者富不起来?为什么我妈妈现在的生活水平高于她在古巴时期的?”
使拉蒙变激动的做法奏效了,他不再充满愤怒,而更好奇了。他希望搞明白一切。鲁思真想捧住他的脸亲吻他,但她克制住了自己,只是对他笑了一下。
她说道:“如果我能有答案给你,我就能得诺贝尔奖了。但是我能告诉你答案的最初部分。富国拥有更多的实体资本,如机器、工厂、电脑。富国的人们拥有更多的人力资本、更多的知识以及利用实体资本的技能。富国的政策鼓励人们承担风险,也鼓励这两种资本的积累。在富国,经济控制权和*是分散的。在穷国,更可能是恶棍在管理,而且他们能捞就捞。以古巴和叙利亚为例,它们不允许以上两种资本的积累,不允许使工人生产率提高的外国投资。恶棍的存在使人无法承担风险。较穷的国家更可能有集中的经济利益集团,它们抵制任何会带来竞争的变革。日本的零售业或阿根廷等国的整个经济就是这样。你知道吗,阿根廷在1920年是全球最富的国家之一。什么出了问题呢?有些人喜欢担心在美国是富人制定一切规则,但他们从未研究过阿根廷。据我猜,阿根廷1920年的首富家族如今依然最富有,而且和美国的首富家族一样奢华。差别在于,该国的首富家族并不多,而且他们抵制一切有可能通过竞争均贫富的变革。富国有更开放的边界,允许产品、服务和人员*进出。较穷的国家更可能限制贸易。自给自足是走向贫穷之路。更好的做法是,利用他国民众的技能,买进你无法有效生产的产品。富国实行法治,民众可以买东西或做交易,同时知道交易的成果不会被强行剥夺。尤其是,富国有一种人要互相信赖的文化,不一定把一切都写入合同。如果我要用一句话总结,那就是富国有更多的*--更多的革新*、更多的竞争*、更多承担风险的*、更多失败破产的*、更多贸易*、更多--”
电话又响了,鲁思这回看了看手表。快下午两点了,午饭时间都过了。她错过的会议可不少了,超过了她的预期。就是最好奇的学生谈论和思考经济学也得结束了。可能最好是让拉蒙休息一下了。她拿起了电话。
“我是鲁思.利伯。”
对方是鲁思在教务长办公室的助理,说话又急又快。你没事吧?你去哪里啦?你手机坏了吗?州长下午2点要来见你,你不在办公室怎么办……
州长是鲁思80级的校友,人蛮好的,虽然不像前任州长那么幽默,但鲁思总是乐于见他。当然,她会马上回到办公室--如果快点儿,也就3分钟。她放下电话,深呼吸了一下,又看了看手表,已经下午1:56分了。
“拉蒙,我有个急事,马上要走。这里有几本书你拿着看看。”她快速走到书架前抽出三本书。
“我不应该拿。”
“拿着吧,送给你了。反正我要装箱运走的,很快就要给它们找个家了。”她挥挥手,指了指满屋的书。
他说道:“我不能拿。”但她硬把书塞到了他手上。
她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:“你多待一会吧,临走把门关上就行。抱歉,我要赶紧走了。”她都走到走廊上了还回头喊着。一拐过转弯处,她就跑向楼梯。不能让州长等她。她思考着万一校长发现她上午没上班该和校长说什么。偶发的老年健忘?一系列偶发的老年健忘?她决定还是讲实话--她在对一个学生做工作。用4小时做工作?哦,他不是一个普通学生。有这个解释就够了。如果她把真实想法告诉校长,他一定不会相信她。